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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聊天,可以叫我小R或R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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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掉進這坑萬分扼腕只好咬手帕。
太愛瘋子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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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使用新的地方來發表文字,可其實關於寫作拿捏方面還很不成熟(或許永遠也熟不了了),尚祈見諒。
  1. 私信
  2. 归档

BGM:Radar - Whethan feat. HONNE

            Paradise - The Neighbourhood


AU,OOC,wolf,WTF。

一樁(我)刷到GIF導致的慘案。好長,寫到不知道究竟在寫啥。

但我寫到那格惹!

這年頭LOF已經不屏蔽了,直接吃掉草稿,我哪記得自己之前寫什麼廢話。


"I've got no patience for that anyway, sensations don't mean anything."

"And maybe you're a fool if you're sinking that I let you by my side."

"I never feel enough, it never fills me up."

"Tight on my grip and I won't let you slip away."








【 Strangers 】 (3)







11.

 

        當Root被晨光照醒並昏昏沉沉地跌出房間時,她的大寵物已經回到家裡,一如往常趴在沙發上睡覺,至於那位幾小時前突然出現的前醫生(暨前特工、前軍人與前飼主)小姐則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在沙發邊留下斷裂束帶。

 

        ……和一份早餐?

 

        餐桌上突兀得很的木碗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走向前,發現那裡頭的東西可能是由冰箱裡的生菜盒與肉組合而成,但它們被擺得很漂亮,煎得金黃的帶皮肉片鋪在生菜上頭,還散發出些許香氣。她眨眨眼,拉開椅子坐到它前方,有點不知所措。

 

        (這是什麼行為?雖然Shaw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很友善,但這是什麼行為?)

 

        (什麼啊這個。)

 

        (真的?)

 

        這份莫名其妙的好意就像在說……她做錯事了。

 

        ……但不對啊,對方是個擅闖民宅的混帳耶?為什麼她會這麼覺得?腦子一時打出幾百個結,她死死盯著那碗早餐許久,下意識再看向自己纏著繃帶的手臂,突然更加錯亂──昨夜Shaw只塗好藥就被她電倒了,所以顯然是掙脫束縛之後,還進到房裡幫她纏好繃帶才離開。

 

        指尖拂過纏得仔細有序的繃帶,她很抗拒,卻難免感到些許後悔。這麼多年裡,她從沒遇過這種傻得近乎愚蠢的人,明明都被電倒並綁起來了,掙脫束帶也不是什麼輕易的事,照理說那女人恢復自由後應該要進門來跟她理論或痛揍她一頓或一槍爆掉她的頭,卻做了這種事……

 

        (到底為什麼啊?)

 

        回過神時,她已經捧著那碗生菜坐到正呼呼大睡的Sam身邊。

 

        「……妳的主人智商肯定很低。」

 

        心口沒來由地悶,沉甸甸地,於是她保持安靜好陣子,卻在用叉子猛捅著生菜時有感而發。不知何時醒來的牠只是回頭瞥她一眼,感覺懶洋洋又略帶無奈,還很難得地轉了一百八十度,把頭擱到她的腿上,伸出前掌極其小力地戳戳繃帶。她愣愣看著第一次這麼做的狼。

 

        除了要吃東西以外,牠從沒主動接近過她。

 

        而現在這種動作幾乎都稱得上親暱。

 

        (那個戳戳還像要人命的關心。)

 

        她突然理解昨夜Dr. Shaw話裡的另一種含意,更覺得……有些慌。

 

        (她確實是不該跟任何生物建立情感關係。)

 

        「Sam……我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了,但我……」有些自暴自棄,她把一堆被捅得爛碎的生菜塞進嘴裡,一邊用力咀嚼一邊怒視天花板。只是當那顆頭輕輕靠上腹部時,她頓時感覺心臟熱熱的,更不知如何是好了。「我覺得……妳知道嗎?我本來想把妳丟在路邊自生自滅的。」

 

        「汪、呼嚕嚕──」

 

        不滿聲音使她皺著眉卻不禁笑了出來,「可是現在、我很慶幸救了妳,因為妳是這世上最好的,還有……」以意志力壓著紊亂心跳,腦內不斷閃過某人影像的她低下頭、口齒不清地說著,用食指指腹小力戳上Sam雙目之間老是皺成一塊的地方。「妳的主人,她可能跟妳一樣好。」

 

        她抹掉嘴角醬汁,頓了頓,手探到毛絨絨的下巴搔弄著:「我希望她再來找妳,雖然不曉得她為什麼沒直接帶走妳,但她可能知道妳對我來說……唔,我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不清楚妳那神秘兮兮的主人在想什麼,但我喜歡妳、或許也挺喜歡她。」

 

        驀然站起的Sam身上的毛全豎了起來,生氣了,但她不知道為什麼。

 

        「嘿、妳肚子餓了?」

 

        直覺如此的她用手捏起一塊肉片,湊到前兩天硬是被她刷得亮晶晶的兩排牙齒上,定定與她平視的狼卻沒開口咬下,只在片刻後有氣無力地低吼兩聲,一下又倒回她腿上。

 

        「妳真奇怪,難道是跟妳的前主人吃醋了?」

 

        「……嗤哼。」

 

        牠像在不屑地說誰會這樣啊。

 

        無法抑制笑意的她輕撫著柔軟毛皮,靜靜吃完了那碗早餐。

 

 




 

12.

 

        Shaw砸碎附近一輛老車的窗戶,利用短路啟動了它。

 

        不斷鼓譟的剩餘理智說她必須出去兜個風,或許回到那間先前暫時被當成家的安全屋,找出尚未銷毀的任務資料,也或許不回去,就直往另一座城市走,反正她有信心自己能夠找得到那個疑似對她下詛咒的男人。

 

        (無論去哪就是得離開。)

 

        (她沒想繼續這樣下去。)

 

        隨便挑了一條公路上去,秋天夜裡的風透進車裡捲成微寒,讓只穿著短袖襯衫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居然覺得身披毛皮可能是件好事,尤其是在車窗已毀的現在……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是變成狼?這問題她想過幾次,多數是在覺得還不如變成條狗的時候,畢竟狗在城市裡閒晃不會引起任何注意,但灰狼?沒被直接射殺就算萬幸。

 

        唉。

 

        越想越火大,她索性將油門踩到底一路狂飆,憑藉路牌與稀薄印象找上了那個男人的住所,但從後門撬開鎖闖進去時,卻發現裡頭一片狼藉,所有物品四散於地,還有幾灘血跡遺落,當然,裡面沒有任何人。

 

        這情形看來需要報警,但說真的關她什麼事?所以她只是仔細搜索混亂現場,看看是否有任何足以追蹤的蛛絲馬跡。幾乎要把整間房子翻過一次,可到最後什麼都沒發現,站在門口踹東西的她忍不住用鼻子哼氣,接著愣了幾秒才發現自己很可能快習慣狼的習性了。

 

        (就像Root安靜以指順著她的毛皮時她總是覺得很舒服。)

 

        (這怎麼說都挺糟糕的。)

 

        她對這一切不滿至極,但也不能怎麼辦,只好回到車上再度發動引擎,在萬籟俱寂的城市中四處遊蕩。她從小到大都是個冷靜的人,拜天性所賜,活到現在很少有受情緒影響的機會,然而這次事情是真的不對勁了。

 

        嘆了口氣,她暫且停在路邊,不意外自己想起高中那間空蕩的理科教室,和一只被遺落的小小燒杯。不記得怎麼會在放學後踱到那裡去,僅僅記得自己一眼就看見被擱在窗台角落的燒杯,但她沒有把那只燒杯放回櫃中,因為裡頭已經整齊排滿了它的同類,不存在它的位置。


        ……它就像是被誰從隔壁教室偷過來的,分明與其它燒杯長得一樣,卻格格不入。也不記得為什麼把它拿到桌上直盯著瞧,但她就是站在那裡看了很久。某些時候她會想起這件事,儘管那天一點都不特別,時間也過很久了,畫面卻始終清晰。


        (一只燒杯,永遠沒有被填滿的機會,她想。)


        她閉上眼,捏住鼻樑,試著把不請自來的無聊回憶甩開。

 

        好吧,回到現實,按日夜在狼與人類中轉換這事老實說堪能忍受,畢竟她在變成狼時完全無須擔心追殺問題,狼算得上某種掩護身分,這段日子還被養著有吃有喝,根本沒得抱怨。但Root……是啊,Root十有八九是她如此煩躁的主因,雖然細節不明,可是她直覺自己由於Root而產生了可能是心理問題的問題。


        (而現在?)

 

        雖然她……好吧、好吧,她感覺自己跟Root掛上鉤了。

 

        即使Root對Sameen Shaw做的事堪稱惡劣,但以一個全身上下散發厭惡人類氣息的人類而言沒什麼大不了的,而Root對Sam稱得上是十足十的好,或許就是這樣,才導致早已習慣孤身一人的她覺得夜晚益發漫長而難熬,總是下意識地看時鐘,結果比起能夠以人類型態自由行動的晚上,更希望白日到來。

 

        (她從不需要多餘陪伴。)

 

        (但這是怎麼回事?)

 

        拋開沒有解答的問題,她暴躁地掐住播放鍵,接著亂轉旋鈕,直到對上某個頻率,讓破爛音響放出旋律和緩的深夜廣播,便再次不顧一切地駛上高速公路,踩滿油門,只想看到儀錶板上的指針壓進反向的底,讓她遠離Root所在的那座城市。

 

        但不知怎地,屬於Root的影像就是在她腦裡晃來晃去不肯消失──彷彿挽起細軟棕髮安靜坐在沙發上捧著杯熱咖啡的Root正偏頭望來,剔透眼底沒有恐懼、拒絕與偽裝,嘴角在燦金陽光裡勒出或許萬年都不會變更的純粹溫暖,那使她感覺時空就此定格,好像她們能永遠停留在某個安逸舒適的秋日午後,一切隨年月沉澱積累的疲憊困頓都將逐漸消逝。

 

        (Root早上回家沒看到她會不會找她?)

 

        於是她想起第一次身處其中的自己。

 

        (會不會貼出尋狼啟事?按那奇葩腦袋很有可能。)

 

        明明是跟個會拿槍指著她的頭的陌生女人待在一起,永遠敏銳的警戒心卻不知死哪去了,她懶洋洋地趴著,只因知道那個女人不會真的傷害她,就像那個女人也這麼想一樣。她不明白這種確信從何而來,她就只是……知道。

 

        (……Root會難過嗎?)

 

        複雜念頭相互拉鋸著在腦海穿梭迴旋,罕見地擾得她心神不寧,於是瞪了下後視鏡裡神情倦怠的自己,卻還是很沒用地開下交流道,打了個轉。路燈昏黃與漆黑夜色一次次在車裡交錯,她一手定著方向盤,另一手敲著排檔桿,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漫無目的地晃蕩總是比追尋遙遠目標更使人疲累,眼見已經凌晨四點,她終究調轉方向,往來時路駛去。她不打算回到那間屋裡,只是覺得再繼續向前也毫無意義,或許就在某個人煙稀少的路段停下,待在車裡睡過整個白天,她需要獨處。

 

        而且……好吧,如果真要離開,她得留下些訊息,告訴Root她已經走了。一般而言她不這麼做,畢竟沒什麼好在意的,在這座城市……不、在這世上,人與人之間總是來來去去,沒有誰會永遠待在誰身邊,她認為這是常識,但Root……那個老是對狼說話又抱著狼睡覺的蠢蛋讓她覺得自己得破例做些什麼。

 

        就算Root的友好對象是Sam而不是SameenShaw。

 

        就算她覺得有這種想法的自己真的挺蠢的。

 

        不過這都得等她好好縮在車裡睡上一覺再說。

 

        感覺到身體內部開始產生變化的她匆匆將車停到一間廢棄廠房旁邊,盡力平順呼吸,接著爬到後座去躺平,等待自己徹底變成一匹狼。說實在話這不好受,即使疼痛並不劇烈,這些日子以來也該習慣,但那種佈滿全身、暴戾鑽進骨子深處的痠麻癢刺總是令她憤怒。

 

        她想她要在獲得解方之後徹底拆了那個男人,或許燒燬或許埋掉或許丟進河裡。

 

        在腦內複習無數種刑求方式時她習慣性地失去意識。

 

        再醒來只是因為槍聲清晰傳進耳裡。

 

        許久沒遇上這種刺激事的她好奇地攀上車窗張望,卻一眼就看見持槍從廠房另一側衝出來的Root──她不禁眨眼,幾乎要以為自己看錯,甚至真用前掌揉了揉眼皮,因為……Root?傷都還沒好的傢伙一大清早在這邊幹什麼?還剛好就在她隨意選擇停下的廠房旁邊?這要多少巧合才──

 

        她還來不及在心裡罵完,就看見Root右肩重偏了下,細碎血花濺在空中。

 

        這真讓她茫然,但在重拾思考能力以前,她已經扳開車門撞了出去,進行成為狼以來的第一次高速奔跑──完全無需思考,僅只依憑本能的她用盡全力撞倒一個男人,再扭頭撲向另一個,咬住他持著衝鋒槍的手臂,輕而易舉撕下一塊肉。

 

        後頭接著又衝出一男一女,在淒厲哀嚎中仍敏銳聽見腳步聲的她甚至不用眼睛確認位置,毫不猶豫就再度往前衝去,先在正要開槍的男人腹部抓出深刻血痕,隨後利用尾巴平衡,一個跳躍便撞向雙手發抖著還在瞄準的女人,也順爪賞了那張臉幾道可能不會癒合的傷。

 

        但一顆子彈擦過腹部帶來刺灼疼痛,她回身,是那個只被撞倒的男人。

 

        在她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Root已朝他連開數槍使他再無追擊能力。

 

        負傷的她狂躁地咆哮著,痛楚瞬間被湮沒,在被血與硝煙點燃的憤怒驅使之下幾乎想咬斷這些人的脖子,甚至想讓他們成為屍塊……徹底四分五裂那種──老實說她根本不在意這些看來絕非善類的傢伙是死是活,就連是人的時候都不在意了,何況現在是狼?

 

        彷彿又回到這堆破事發生之前的身分裡,眼中一片扭曲暗紅的她高聲嚎叫著,俐落將爪尖刺入男人胸口刨出汨汨鮮血,當然,不管那個摀著臉直尖叫的女人和早因少了塊肉而昏迷的男人,他們已經沒有威脅,第二個要收拾的是膽敢對她開槍的傢伙──

 

        「Sam!」

 

        只是Root一聲叫喊,讓牙尖在觸至喉頸血管之前停了下來。

 

        頓佇原地的她全身僵硬,進而正視了身周滿地血液,當由此意識到自己失去理智、正在進行毫無意義的屠戮,體內所有滾燙奔騰的血驀地落至冰點。直至此刻才徹底冷靜下來的她吐出舌頭猛喘著氣,也試圖以噴氣散掉佔據鼻腔的濃厚鐵鏽氣味。她拒絕看Root。


        (她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

 

        但不過片刻,當Root再次喊出專屬她……專屬這匹狼的名字,亟欲離開此處的她低著頭,拿爪子刨刮堅實土面,失了主意地猶豫不決,卻終在未止呼喚中回頭望向那個坐在地上、仍舉著槍的女人,然後對著黑漆漆的槍口,出乎自己意料地笑起來。


        真不知道這把嘲諷笑聲在Root耳裡聽起來會像什麼。

 

        (她終於怕她了。)

 

        但當兩聲槍響掠過耳際,她愣了愣。

 

        身後重物落地聲響傳來瞬間,勉強能稱為飼主的Root拋掉了槍。

 

        (……是嗎?)

 

        ──顫抖著對她伸出雙臂。

 

        「過來這裡。」

 

 




 

13.

 

        Root在震盪與拂過面頰的微風中有點茫然。

 

        但這真的很酷。

 

        通常在她這種年紀、呃、反正大概就是三十歲出頭的人已經不會用酷這個字了,因為用這個字一點都不酷,還顯得很像乳臭未乾的青少年,但現在她真的只能用酷來形容自己的處境,而且是超級酷,簡直酷斃了。

 

        為什麼?

 

        拜託──她騎著一匹狼耶!

 

        少年的她曾因故學過騎術,接觸各種馬匹,也在吃飽太閒的稚嫩時期讀過童話故事裡公主騎著獨角獸的夢幻場景,但這些(如果獨角獸真的存在的話)都是天性良善、好好對待就不會生氣的溫馴動物,然而,狼?一匹北美灰狼?主動跑來她身邊示意她上去的狼?

 

        雖然這匹史上最可愛的狼是她「接手」養了一個多月的大傢伙,而且天資聰穎得不可思議,可說真的,誰能想到天性孤僻又驕傲無比的狼(書上那些動物權威說的,她覺得Sam才不是那樣)會甘願讓人騎在背上?更載著人用盡全力奔跑?

 

        ──根本是活生生的奇幻故事啊!她幾乎都忘了痛,只是興奮到想大叫。

 

        現在她一手抱著Sam的脖子,一邊側身向後舉槍以防任何意外狀況發生,欸,總之她就是騎在這匹不知何時跟來、更突地現身擊退她所有敵人的狼身上。

 

        已經徹底大亮的藍空底下,估量距離後認為再不會有混帳跟來的她回頭用雙手抱著觸感舒服到不行的狼脖子,放任自己茫然一會──她真不可能知道這一切為什麼會發生,也不可能知道Sam何時跑出房子跟到這裡,但原因不重要,無庸置疑的事實是她救了她……即使現在她倆身上都有傷,Sam還是在負重情形下瘋狂奔跑著。

 

        噢、Sam……想到這裡,她有點擔心,雖然這可能是偶然迸發的莫名幻想,但她覺得Sam在拼命,有種即使用盡最後一口氣也要將她安全送離的執著。

 

        於是有一剎那,她覺得動物好蠢。

 

        這只是因為Root曾救過Sam嗎?因為她照顧她、幫她換藥、給她很多食物、把她養得好好的,所以現在Sam就不顧一切地報答Root?這一點都不符合動物本能,即使退一百萬步,以人類觀點來說也不符合任何經濟效益。

 

        「Sam、等等、停下!」她很願意繼續思考,但無論如何都得先讓Sam休息,畢竟負擔太重了。這麼想的她在望見一台休旅車時大吼道,Sam立刻停了下來。

 

        她跳離厚實背部,拾起一塊石頭把駕駛座側的車窗砸爛,進到裡面利用短路發動引擎,並在解鎖後幫著因跑了許久而氣喘吁吁的Sam進到後座。她咬著口腔內壁保持清醒,粗略檢查了下Sam身上的傷,立刻決定先去找獸醫先生。

 

        可她要關上車門前,癱在皮椅上的Sam有氣無力地吠了聲。因不斷失血已無多少氣力的她本應斷然回到駕駛座,一時間卻無法繼續動作,只覺得難受。

 

        (無法否認的劇烈焦躁與恐慌霎時將她包圍,成了抹著止痛藥的利刃。)

 

        (鎮壓住痛,引起另一種痛。)

 

        令人厭惡的暈眩中她感覺腦袋發燙,衝動地將所有思慮拋諸腦後,再次爬進後座,張開雙臂擁住那因皮毛沾染過多鮮血而糾結成一塊的頸項,她緊緊抱著,但不過幾秒又鬆開了點,接著用臉蹭著柔軟面頰。

 

        「沒事的、妳會沒事的。」承諾不經思考便脫口而出,她卻知道自己真心誠意。

 

        「……嗷?」

 

        虛弱聲音傳來,一向下望,對上那雙澄澈灰眸,她突然想哭了。

 

        毫無來由,這基本上是她十數年來第一次被強烈情緒侵擾,但就是如此──為什麼大傢伙受傷了、跑得精疲力盡了,卻好像更擔心她──捏住鼻樑驅散悄然竄升的酸楚,她顫著手,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笨拙地順著柔軟皮毛安撫,一下搖頭、一下點頭,最後才深吸口氣。

 

        「我也會沒事的,這不能擊倒我,我很厲害的。」

 

        她硬是彎出一抹微笑,低聲在軟軟垂下的大耳朵旁低聲保證。

 

        她不真的知道自己是在對誰說,但最明確的是,Sam最終放心了似的輕輕噴出口氣,轉頭舔了下她的臉。堅定決心爬回駕駛座的她踩滿油門將行駛時間縮到最短,接著停下休旅車,抓著一塊石頭猛敲獸醫家大門。

 

        「不用綁她,Sam不會咬人;醫好五千塊,醫不好吃子彈,你自己選。」

 

        那個開門後被眼前景象嚇到徹底清醒的男人愣住片刻,瞪著雙眼看著她早被血液染滿的肩頭,竟認命似地邊點頭邊嘆氣,在和她一塊將Sam送上潔淨檯面後,回頭向她遞出一堆療傷用具,最後是一只消毒過的乾淨鑷夾。

 

        「放心吧,這沒什麼大不了,妳去旁邊處理傷口,我保證……呃、Sam?總之她會比妳早好。」

 

        漫長手術結束之後,在一旁等待的獸醫先生似乎看不下去,於是到她身邊幫忙。

 

        「你不是獸醫嗎?」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打趣問道,男人則挑起眉。「還有,這次不想打電話給那什麼協會了?反正我現在也不能阻止你,大好機會。」

 

        「聽著,就算我是獸醫,技術也比妳好很多。」他的神情頗為無奈,但看來並不生氣,只是專注手上工作。「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怎麼搞的,但妳養了牠吧?而且應該對牠不錯,至少牠的身體狀況很好……我沒理由打電話。」

 

        「也許我只是又撿到她一次。」

 

        他拍拍她的胳膊,似乎不滿她把他當傻子,臉上卻有笑意:「妳給『她』取了名字、對『她』負責了,而且妳的表情跟上次差距太大……別這樣看我,也別指望一個難得在清晨被吵醒的獸醫會忘記這種事。」

 

        最終也被修好的她自發多付了些錢──她不喜歡自己這麼多年以後還會撿起塵封在某個角落的良心碎片,於是告訴自己那就只是額外醫療費用而已……再說,智商在一定水平的人類值得這些,畢竟他用正確的代名詞稱呼Sam了。

 

        「謝謝,這次我就不電你了。」

 

        瞥了眼在後座安靜呼吸的狼,拎起一大包藥的她在駕駛座上這麼說。

 

        獸醫翻起白眼,卻又笑了笑。

 

        「謝啦,我還真的能換門鎖了。」

 

 




 

14.

 

        Root死死守在Sam身邊。

 

        Sam──Sameen Shaw──斷斷續續醒來過幾次,這就是她觀察到的。

 

        就算身上又有了新傷、開始打瞌睡了也不願回到床上休息,Root就只是待在她身邊。中途只離開過兩次,一次是上廁所,另一次是拿水喝。

 

        「嘿、妳知道嗎?我在想獸醫說的事,就是……一些妳給誰取了名字就得向其負責的事──當然不是說只有這樣才要負責,但基於我長大離開那棟房子後就不想負半點責任,也沒什麼得負責的事,所以從來沒想過……」

 

        (聽起來像Root小時候是個認真的孩子?長大以後發生了什麼事?)

 

        (……Root的過去是什麼樣子呢。她不想知道。)

 

        「可是剛才他說的話讓我覺得,我好像是在意識到之前就開始這麼做了,妳看、我帶妳回家了,喊妳Sam,努力照顧妳的生活起居,只差沒一塊出去遛達,但那是因為妳不肯戴上項圈……總而言之,我發現我在對妳負責任……我在對妳負責任,對妳負責。」

 

        (聽起來像正喃喃重述的Root覺得這事很新奇。)

 

        「而且妳讓我很焦慮,妳嚇到我了……或者說讓我嚇到自己了。」

 

        (不新奇的事是Root正輕撫著她的尾巴。)

 

        「……我厭惡絕大多數人類,絕大多數時候包括自己,但發現這些事……和妳待在這裡……讓我覺得好了一些。」

 

        (而另一件新奇的事是她發現自己不討厭這些話。) 


        「所以、Sam,嗯……Sam、S-a-m?唔……即使如此也不代表妳是我的所有物,但我還是會對妳負責的,Sam,就算妳聽不懂、呃、妳應該不是真的能聽懂人話吧?所以這些可能像胡言亂語,但我會負責的,反正我一開始就在這麼做了。」

 

        (聽得懂好嗎。)

 

        (而且她不太想讓不斷轉換音調喊著某個名字的人對她負責。)

 

        (……不,她根本不需要誰來對她負責。)

 

        總之就她清醒時所知,Root一直都在對她說話,絮絮叨叨的,聽起來真的很像胡言亂語……或許在她失去意識時說了更多,誰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能醒著聽這些而沒被煩得回頭把Root咬死──八成是聽習慣了,雖然這感覺挺可悲的。

 

        只是不懂讓病患靜養的Root讓她相當困擾,因為好不容易清醒一些,卻看見遠方夕陽已經觸上地平線,但Root仍然撐著眼皮、近乎偏執地把屁股黏在沙發上,這意味著Root會目睹她轉化成人的過程,而這一點都不好,甚至糟透了。

 

        (她有很多不願讓人知道的秘密。)

 

        (譬如這事,尤其對象是Root。)

 

        全身乏力又疲憊至極的她把腳掌放到頭上壓著揉啊揉的,努力驅使昏沉得像被灌入幾升糨糊的腦袋,考慮該出其不意跳出窗外還是把開始打瞌睡的Root逼回房間裡頭。沒能多做思考的她一下就決定後者比較好,但該怎麼做?

 

        身體比腦袋先行動的她小心滑下沙發,Root則在她前爪剛觸地時就驚醒過來──絕對是驚醒,因為單薄肩上的外套直接落到地面,而那堆軟糊糊的可憐棕色甚至沒有聚焦。現在只剩背心的Root身上有了更多紗布,包括之前她親手纏好的繃帶,這景象讓她突然打起了精神。

 

        ……雖然比較像是不爽。

 

        咧出兩排牙齒,她一口咬住Root的褲腳使勁拉扯,直到Root意會到她的舉動意味為何並站起身,跌跌撞撞地隨她進入自從她來到這個家後就鮮少被使用的臥房。在進房後她就鬆口,轉而用鼻子推著那個面露困惑的女人往床邊去。

 

        「Sam?」坐上床的Root歪著頭,儘管清醒許多,眼底仍滿是擔憂:「我知道妳擔心我、可是……」聽到這句話的她不屑地用力哼哼哼哼哼,因為根本不是這樣──但Root只是緩步跪到她面前,雖然伸出手時眼角抽搐了下,卻一如既往地溫柔捧住她的臉。「不如妳來跟我一起睡吧,好嗎?沙發實在不適合需要休養的……生物們。」

 

        出乎意料的語句讓她傻愣愣地眨了眨眼。

 

        柔軟且寬大的雙人床頓時有了生命般對她招手。

 

        不是她的錯,那看起來真的很舒服。

 

        可是不行、絕對不行──在心底拼命抗拒誘惑,她退後兩步逃離魔掌,但又看了看那張即使躺上Root也有極大空間的床鋪。超級要命。她別開視線,開始努力回憶那些Root拿槍對著她的冷漠模樣,想項圈、沐浴精跟討厭漱口水,想……呃、但不管再怎麼想,最後都會跳回Root笨蛋般對她張開雙臂的那一刻。

 

        這下她倒真的生氣了。

 

        皺著鼻子狠狠把Root推回床邊,感覺體內開始產生變化的她耐不住煩躁便高聲怒吼,隨後走出房間,還為了保險跳起來把門關上,壓根就沒管坐在床邊錯愕的Root。她考慮了兩秒,覺得Root跑出來是遲早的事,所以現在最好先離開這間房子。

 

        (結果千辛萬苦把Root推回房間後還是要千辛萬苦出去啊。)

 

        她憑藉意志力擊敗暈眩脫力的生理現象,盡速攀上窗框,努力一番才打開窗戶,接著無視腹部傷口傳來的疼痛,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掉了出去,但就狼頭直接撞地的這一瞬間,反射性低嚎出聲的她是非常認真地覺得有一絲絲委屈從十數小時都未獲得滿足的胃底竄升上來。

 

        ……在不久前那趟夜間兜風時,她其實想過找一天讓Root知道真相也好,但事到如今,她真的覺得不能讓Root知道Sam其實就是Sameen Shaw。

 

        因為這會傷害到Root。

 

        畢竟她一直在說謊。

 

        是啊,她大可在第一個星期的某個夜晚就寫紙條將事實全盤托出,但她沒有,還就這麼待下了,稱得上是死皮賴臉地在這裡當寵物──普通情況下她會理所當然認為這算不上欺瞞,頂多就是沒坦白,然而誰會想到去問一匹狼「嗨妳是人類嗎」?這根本不是普通情況。

 

        所以事實相當明確:她是個騙子。

 

        而老實說,她這輩子撒過的謊多著去了,從未在意揭露真相時會傷害到誰,反正她不會因為那些虛幻無形的玩意受傷──知道「感覺」是什麼並不代表她就擁有──只是……

 

        ……或許、可能、大概,她是真的跟Root掛上鉤了。

 

        (這一切變得越來越困難。)

 

        (Root就像個撿到小狗後全心全意照顧、信任並愛護著牠的孩子,剛才還在碎碎念些取了名字、負責任之類的話,所以她怎麼能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那隻小狗其實是個人?這些信任全立基在謊言之上?)

 

        好不容易踱到後院的她已經連順暢呼吸都有問題,當發覺自己再也支撐不住轉化與疼痛同時存在的雙重折磨,便找了個安靜角落蜷縮起來,然後沒來由地想起自己從離家去上大學開始的事,而值得與不值得留在腦海裡的片段一幀幀流過腦海,她突然感覺憤怒異常,更生生憎厭起這個世界。

 

        不是說她沒討厭過從來不肯接受異類的人類社會,實際上她跟Root一樣厭惡絕大多數的人事物,她只是……在傷害與被傷害中摸索著逐漸熟悉適應,一面扭著笑嘲諷不能在她身上造成疤痕的傷害,一面學會讓感觸能力極其低微的自己化成另一個普通的誰,找尋一份適合自己本質的工作。

 

        然後在年復一年的單調循環中淡忘這世界有多惡劣。

 

        她對此氣憤,卻無能為力。

 

        (不明液體升過邊線溢了滿桌,她偏頭凝視,放學後的教室空蕩地瀰漫著燒焦氣味。)

 

        「……妳為什麼這樣睡在我家後院呢。」

 

        不知過去多久,當困惑卻柔軟的熟悉嗓音透入耳中,她瑟縮了下。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抬起眼,模糊視線裡是撐著傘蹲在自己面前的Root,而或許是那副表情有些她無法釐清也不能明白的情緒存在,她眨了眨眼,望向遠方,才發現原先的晴朗夜空已罩滿烏雲,細雨點滴落下漸次轉強,風呼嘯吹來,但那副單薄身軀與那張漆黑傘面為她遮去大半風雨。

 

        她想回答,卻無可抗拒地閉上眼。

 

        當屬於人類的溫度熨上脆弱軀殼,她只隱約感覺自己手臂被抬起並靠上溫暖頸項,隨後有一只炙熱手掌緊緊攫住她的,而腰際也被同等力道扣住。她在恍惚中聽見Root說撐著點,聽見雨傘落地聲響……

 

        「沒事的、Sam、撐著點,我們快到了。」

 

        她放任自己軟弱地依靠著那個緩慢但確實地帶著她前行的女人。

 

        撐著。她點點頭,努力睜開眼,拿出了少得可憐的信任,相信那句「沒事的」,因為那口吻慎重一如承諾,就像太陽初升不久而她虛弱地倒在車裡時隱約聽見的,誠懇真摯地一次又一次,接著,她沒事了。

 

        然後Root說會對Sam負責任。

 

        (第一次,誰闖進了那間教室,握住她的手。)

 

        ──她從未對她說謊。

 

        (和她一起將手浸入灼熱未知。)

 

        「……Root、我很……」

 

        (於是她感覺痛。)







15.

 

        無奈地甩著自己胳膊,三十來歲的Root恍惚間覺得自己得好好訓練一下。

 

        因為咬牙切齒地把一個失去意識、大約有五十幾公斤重的人從後院背到門前(喘十口氣)再踹開大門背進客廳(又喘十口氣)然後想想覺得沙發實在不適合安放病患就再往房間去(喘二十口氣)並且把病患小姐安放到床上的歷程實在過度艱辛(姑且讓她再仰天長喘個半分鐘吧),她是真的覺得自己悲慘的骨架都要散了。

 

        千辛萬苦地把渾身濕透的Sameen Shaw放到床上並光速用被子蓋住(她真心無法適應),接著讓自己肺部吸收足夠氧氣之後,她沒多做休息,立刻就去翻出幾條毛巾,一條把那頭濕漉漉的長髮包起來,兩條在她猶豫三秒鐘後拿來把某人擦乾。

 

        看在老天份上,她可是鼓足十二萬分的勇氣才把被子掀開。

 

        說實在的,迫於某些工作的特殊需求,她活到現在看過不少男性身體,可以說是看到習慣,而屬於女性的……大概是兩隻手數得完的數量,但無論哪種,自始至終就沒讓她產生半點除了無趣以外的想法,只是現在……

 

        ……為什麼會這麼漂亮啊?呃──不是因為胸前那兩座小山、呃、也算是,但她的意思是……她從沒見過體態如此均衡的女性身軀,無須細究,只消一眼便能知曉Shaw經受過多少強勁訓練,才能養出這種肌理線條……隱於肌膚之下的已擁有足夠吸引力,現於肌膚之上的深淺疤痕則更讓人浮想聯翩。

 

        (──不不不,想什麼想。)

 

        為了別讓腦袋思緒自動運作到其它地方就盡量離床鋪遠遠的,伸長了手的她幾乎是半瞇著眼在執行擦拭動作(能看見的越少越好),期間耳朵自動忽略所有來自Shaw無意識的細碎呻吟,眼睛也忽略腹部那道顯然尚未痊癒的醜陋傷口,卻在擦到結實大腿時挫敗地嚷了一聲,最後索性拿條大浴巾把Shaw整個包起來再蓋上棉被當沒事。

 

        狼狽地坐到床邊地上,被待在後院的某人嚇得近乎魂不附體的她直到現在才有空拍拍胸口順下呼吸,然後咬住唇,不知怎地有點惱怒。

 

        她重新拾回找到Shaw時所想的重大問題──二十分鐘前被Sam推進房間的她無視每走一步就會從肩上傳來的疼痛,還是翻遍了整間屋子只想找到Sam,接著從前院繞了一圈找到後院都不見狼影,卻見到了一個寸縷未著、幾近昏迷的女人。

 

        ……這很弔詭吧?

 

        自從她來到這僻靜社區以後,為了工作都維持傍晚出門、清晨回家的固定作息,所以她不可能知道Sam晚上都在幹嘛又或者是否學會開窗偷溜出去透透氣,但無論Sam會不會這麼做,為什麼就這兩次晚上Sam都不見了,而Shaw正巧都出現了?

 

        上次身為前主人(沒錯,就是「前」,現在她才是Sam的主人)的Shaw突兀出現在屋裡,她差點以為Shaw就是那個擅闖民宅兩三次的變態,畢竟誰相信一個Sam出現前便在官方紀錄上成為失蹤人口的飼主會在這麼久以後突然摸過來?尤其她行事向來謹慎,查完資料便將網路痕跡清得一乾二淨,也從未帶Sam出門,半點線索都沒留下。

 

        其實她在對峙時一度考慮開槍滅口,只是……好吧,Shaw實在不像變態,又想到Sam或許還會想見見Shaw,她才接受了醫療建議。而且Shaw看她的眼神挺奇怪的,不像對著一個素未謀面之人,倒有幾分她們早已認識的熟悉感。

 

        (她相當確定她倆從未見過。)

 

        (但那眼神又不像偽裝。)

 

        哦、對,重點是那時Sam不在家,雖然Shaw說是放出去玩了,但她壓根不信──連著前面的話也是謊言,如果Shaw真想來找狼,找到後何必待在這裡,直接帶走不就好了?但Shaw不僅待在這裡更把Sam放出去?還渾身上下充滿讓她滿頭問號的異常閒適感?

 

        好吧,就當Shaw是個去哪都能泰然自若的人,而待在房裡只是禮貌起見,想等她回來談談能否把Sam帶走的事,但Shaw對此自始至終隻字未提,於是她怎麼都沒能想出一個道理,就把剛執行完手術不久的女人電倒綁起來,打算休息過後好好訊問。

 

        結果?上午Shaw消失了,Sam回來了。

 

        (白天?晚上?又是碰巧?)

 

        至於這次?Sam消失而Shaw出現的時點同樣是入夜時分。

 

        她第一時間以為Sam是嗅到Shaw的味道才跑出去,雖然當時已經在下雨,客廳與發現Shaw的地點又相距甚遠,讓她認為這假設不可能成立,但誰知道?搞不好狼鼻子就是這麼靈──只是她回頭一想,如果Sam是特地出來找Shaw,那……狼呢?

 

        下一瞬間,另一個極度超現實並反科學的直覺假設轟進腦海。

 

        (──Sameen Shaw就是Sam。)

 

        不過兩秒她就在腦裡打了自己一拳,因為這種怪力亂神的假設簡直白癡至極,但雨下得挺大,而面對一個虛弱癱倒在後院草坪並且全身上下沒半點遮蔽的女人,就連她也不想浪費時間多做訊問,決定先把Shaw帶回房中。

 

        ……有一半是因為那雙渙散失焦卻彷彿載滿世上所有深沉疲憊的眼讓她難受,她不想在淒風苦雨裡與其對視,另一半則是因為……她想起了那時後座上的Sam。


        (這甚至讓她不小心喊錯名字。)

 

        一切都安頓好的現在,她的理智認為那個堪比奇幻小說情節的愚蠢假設完全可以被丟進碎紙機或焚化爐,然而她的直覺揮之不去,始終認為這才是最佳解釋──但繼續糾結下去也沒有用,反正等Shaw醒來以後她會讓她一五一十招出事實。

 

        這次她不會讓她逃掉了。

 

        想到就做的她跑到客廳翻箱倒櫃找出幾條粗繩,接著把Shaw整個人連著浴巾棉被捆了起來,再用束帶把腳踝綁在一塊。簡直萬無一失。

 

        「我看妳變成壽司捲還怎麼跑。」

 

        超過二十四小時沒休息的她雙手插腰,對床上不省人事的Shaw嘀咕道,邊拉過張椅子坐在床邊,以一副等著嚴刑拷打某人的姿態瞪著即使在睡眠中也扭成一團的眉頭,卻莫名其妙想到那匹狼也很常皺眉,結果居然下意識伸手把眉頭小山給壓平了。


        (大概她的理智也被白癡假設給壓平了。)

 

        (她不知道如果那個蠢爆了的假設為真該怎麼辦。)

 

        「……把Sam還給我啦。」

 

        用腳踹了踹壽司捲並輕聲埋怨,她終究不敵疲累,闔上了眼。

 

        (但她知道自己非常需要那個暖暖軟軟的大抱枕。)

 

        (她只想要Sam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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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如狼。」

暫時戒酒中,第四天半?

焦慮到想翹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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